全球今亮点!一线调查|新兴职业“陪诊师” 让孤独患者有依靠
2023-05-28 22:29:48 来源:宁夏日报

你听过职业陪诊师吗?陪诊师,顾名思义就是陪着患者去看病的人,主要服务包括陪人看病、替人取药、帮人问诊等。近年来,陪诊师这一新兴职业在银川悄然兴起。他们扮演着“临时家属”的角色,全程陪护不熟悉看病流程或行动不便的患者们。顾客中很大一部分是缺少子女陪伴的老年人,而负责“买单”的往往是身在异地的子女,他们帮父母在网上下单,远程订购所需要的服务,以此消减父母看病时的孤独和不便。也有带娃的宝妈和年轻人,在尝鲜体验这种服务。这是一份怎样的职业,哪些人需要花钱请人陪着去看病,陪诊师又能提供什么样的服务?新型职业又面临哪些新问题?近日,记者围绕这些问题,实地探访了陪诊师的工作日常,了解他们背后的故事。

陪诊师:患者的“临时家属”


【资料图】

5月11日16时,宁夏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理卫生中心,陪诊师微微(化名)提前两小时就到医院排队取号。这天下午,她陪诊的是52岁的赵阿姨。由于儿女不在身边,自己去年被诊断出抑郁症,为了不让孩子担心,便委托微微陪诊。

团队的另一位成员接了赵阿姨后,便陪同在就诊室门口等候。排队等候间隙,见阿姨有点忐忑。“阿姨别紧张啊,这次明显看您心情好了,前几个阶段咱都把药按时吃了,这次一定没问题。”微微安抚道。

陪诊师微微(化名)正在给患者取药。

很快,便排到了赵阿姨。就诊期间,面对医生的询问,微微对赵阿姨的症状病史已能做到细致补充、对答如流。医生开了检查单,有的检查在楼上,有的在楼下,每项检查都需要在不同分诊台确认、排队等候。微微对检查流程很熟悉,哪项检查时间长、要先去排队,哪项可以随到随检、放在最后去,她心里有数。迅速安排好顺序后,微微带着赵阿姨穿梭于不同楼层,完成检查、取结果。

赵阿姨这次病情已经有了明显好转。她说,自己年纪大了,不熟悉这些流程,如果不是有人帮忙,一上午不可能完成所有检查。医生诊断后,微微详细记下医生的建议和用药剂量,并把每种药怎么吃用便利贴写好,一同放在袋子里交给赵阿姨。陪诊服务结束后,微微为赵阿姨叫了车,把她安全送到家中。

在成为陪诊师之前,微微是一名会计。去年自己做了个小手术,当时丈夫在外出差,身边没人照顾。打着吊瓶缴费、做手术都无人签字的辛酸让她至今难忘。“要是有个人能陪我看病就好了。”微微试图在网上搜索发现,一二线城市陪诊师兴起已有两三年了,但在银川还不多见。后来,她偶然结识到了一位广州的陪诊师朋友,在朋友建议下,她辞去会计工作,加入了陪诊师队伍。

“刚开始自己一个人干,平时会将陪诊日常做成视频发布在抖音平台上,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了。”微微发现,找她陪诊看病的有老年人、孕妇、残障人士,还有很多异地就医的患者,年轻群体也不在少数。微微告诉记者,目前陪诊服务半天收费198元,超时一小时58元,全天298元,大部分患者还是能够接受这个费用。

“每次就诊前,我会先对患者的过往病情、有无慢性病、遗传病等情况详细了解,并与患者签订免责协议,避免在陪同就诊时出现意外权责无法划分的情况。”微微介绍,其实陪诊师就是充当患者的“临时家属”,目前这方面的需求还是挺大的。今年2月,她还注册成立了自己的家政服务公司,服务内容包括陪同就诊、代办缴费、住院陪护等服务,现在团队已经有11名成员。

这不仅是一份工作

做陪诊师快一年时间,微微收获了太多温暖与感动,她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陪诊中坚定了自己的追求。“去年12月,我接到了一名白血病患者的陪诊单。当天已经夜里12点多了,她急需到医院输血小板。接单后,我和同伴立即驱车前往她的家中,后面又带她去急诊、办理住院。在她生命的最后几个月,都是由我陪诊。”微微说,从那时起,她不仅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,也体会到这份职业存在的意义。

还有一次是在大年三十,一位单身大爷感冒感到头晕,但由于身边没人带他去医院,于是打电话找到她,到了医院拍片子、办理住院、输液,一直忙到大半夜。“多亏了你在,我才能得到及时救治。”大爷就诊后感激地说。

宁夏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门诊大厅人来人往。

对于很多陪诊师来说,这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份工作。微微说:“现在很多年轻人都集中在一二线城市,留在家乡的父母如何养老,成为很多人的难题。”她经常在医院看到让人心酸的场景。有的是老夫妻俩作伴,也有很多是老人独自就医。他们不熟悉电子设备,也不会网上挂号,经常迷茫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。能够通过自己的工作,设身处地地帮到病人,让她感到非常的充实。

除了本地陪诊服务,一些外地患者也是服务对象。李先生是内蒙古的一位患者,由于在外地,有些检查预约了不能当天做,还要等几天,请陪诊师帮忙提前约好,到时来直接做就可以了。在节约就诊时间的同时,节省了食宿等开支,降低了就医成本,这也是外地患者找陪诊师的主要原因。

为了给患者提供更贴心的服务,微微坦言,自己刚接触这份工作的时候,下了不少笨功夫。比如陪同患者去一个不熟悉的医院,她都会提前跑一趟,了解开诊时间、挂号数量、检查注意事项等,还会摸清每个科室、检查室、缴费处的位置。现在,她几乎对银川大大小小的医院如数家珍。为了帮助患者更高效地预约诊疗,她在陪诊之余还会每天关注各大医院的动态,了解各大医院医生的专长及医保政策。

在陪诊过程中,安抚患者的情绪也是陪诊师们重点要做的。“病人往往是很脆弱的,独自看病的老人更是倍感孤独。”微微说,在就诊等待的过程中,她一般都会和病人聊聊天,帮助他们放松心情,日常陪诊也会通过接送服务,缓解患者就诊的孤独感。目前她正在学习心理知识,希望通过陪诊短暂的相处,对患者们进行心理疏导,让他们卸下心理包袱,安心就诊。

陪诊行业缺乏行业规范和监管

微微是银川最早做陪诊师的,让她感到困惑的是,目前该职业还没有纳入官方职业,寻找官方支持和行业认同成为她迫切的愿望。“很多人提起陪诊师,第一反应会跟黄牛、医托联系到一起,这让很多真正的陪诊师有苦难言。”不可否认的是,行业目前还处于初始发展期,或多或少地存在各种问题。

“两三百元的陪诊费,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就这么交给一个陌生人,他要是糊弄我,我该找谁呢?”在采访中,一位用户向记者说出了自己对购买陪诊服务的担心。

在宁夏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肿瘤分院病房,家属陈琳正在照顾病床上的丈夫。她直言,刚接触陪诊师时不免起疑心:“我没怎么念过书,做各种检查经常弄得我晕头转向,也不知道咋预约,在大厅里遇见个陪诊的,还担心是骗子。”

患者在走廊等候就诊。

对于陪诊师而言,如何与患者建立信任是他们面临的一大难关。微微认为,作为一名职业陪诊师,首先人品要过关,其次才是具备陪诊能力。做人的本心不能丢,这是她一直坚守的原则。微微告诉记者,她的客户主要是靠熟人推荐,自己在抖音、小红书等平台分享日常也能吸引一些客户,子女帮父母下单的占大多数,还有外地来的患者,以及在异乡独自打拼的年轻人。“接触下来,年轻人思想新、好说话,反倒最容易沟通和互相信任。”

上海市海华永泰(银川)律师事务所彭兰分析称,目前陪诊师与患者的交易多为私下交易,交易安全性无法保障,如果患者在就诊期间遇到骗取医药费用、诱导消费等,一旦没有留存相关证据,患者的权益无法得到有效保障。此外,需要陪诊服务的多为老年人,尽管现在大部分陪诊师会与患者提前签订免责协议,与患者约定就诊相关的权责划分,但是老年人是否能够明确知晓其中的含义是存疑的。

业内人士称,银川目前从事陪诊服务的有30余人,但是大部分陪诊服务以个人名义开展,正规注册的公司占比较少。陪诊费用如何收取、行业准入门槛如何界定都未形成标准。因此律师建议,如确需陪诊服务的,最好与有正规资质的公司签订协议,这样在各方面都有保障,出现问题也能够追踪。同时,在陪诊过程中,患者要防止个人身份信息、疾病信息被泄露,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。(宁夏日报见习记者 张敏 文/图)

【记者手记】职业规范化才能走得更远

张敏

从需求来看,陪诊行业存在着巨大的市场空间。一方面,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,当下独居老人的数量越来越多。据有关数据显示,目前在中国独居和空巢老人达1.18亿、独居青年超7700万。在此背景下,老年人面临因子女不在身边、看病难问题显著;独居青年因心理恐慌,不愿麻烦家人朋友陪同看病,还有一些残障人士需要专业人士陪同诊疗。另一方面,陪诊行业热门的直接原因,则是病患复杂的就诊程序,而专业的陪诊师能够给出相对最优的方案。

但值得关注的是,目前陪诊师尚未被确立为正式职业,与陪诊师工作内容最接近的一项官方职业为社群健康助理员,于2020年7月被人社部纳入为新职业,其工作内容包括为患者提供预约挂号、缴费、取药等协助服务。随着从业者大量涌入,陪诊市场目前还处于较为无序状态,尤其体现在交易方式、服务标准、责权划分上。交易方式上,由于陪诊员大多是个人经营,与客户之间多为私下协议,交易安全性难以保障;服务标准上,各个陪诊员提供的服务及精细化程度不同,客户体验感千差万别;责权划分上,陪同患者就诊过程中发生意外,陪诊员是否该为此负责?一些黄牛冒充“陪诊师”,不仅扰乱了正常的就诊秩序,也损害了真正陪诊师的名声。

此外,记者调查发现,陪诊师行业的准入门槛并不高。一些平台招聘的陪诊师不需要医学专业知识,只需熟悉相关医院以及就诊流程便能上手,部分陪诊平台的注册陪诊师甚至只需要经过不到1周的培训即可上岗。陪诊服务收费也因城市而异,北京、上海等地的陪诊服务收费在半天300—500元不等,银川目前陪诊服务半天普遍在200元左右,如有住院陪护、代问诊等服务费用另算。

因此,陪诊行业要想走得更远,建立标准化、规范化的服务体系是大势所趋。应对陪诊师的服务类别、服务流程、服务内容制定明确统一的规范,上岗的陪诊师也应经过严格的培训和筛查才能上岗。有关部门针对行业乱象也应及时整治,出台相关规范,让这份职业更可信赖、更具发展潜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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